今日的穗城万里无云,风也温柔,闲来无事,拾起了还未细读的《我的音乐笔记》,一本来自肖复兴的音乐扎记,一本获得首届冰心散文奖的作品。实际上这本书买来的目的是为了读完好深入写下音乐分类这篇博客的,但是今日翻阅,让我产生极大的阅读兴趣,我对肖复兴的第一印象仅仅是一个文学家,其实看这书的过程中不难发现,他对于音乐的品鉴造诣是高于常人的,尽管其自嘲“我依然只是个外行,只是一个只懂皮毛的发烧友而已,信笔涂鸦,无知无畏,随心所欲,落花流水,竟也蔚为文章”。自序中的一段关于他对音乐的感情让我感同身受:
世事沧桑,春秋演绎,生活中发生着许多有意思和没意思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音乐对我始终如一的陪伴,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坐在音响前听音乐,坐在电脑前写作,便立刻荣辱皆忘,月白风清,心一下子格外清净。真的,没有比听音乐和写作更惬意更快乐的事情了。实在应该感谢世界创造了它们——生活被它们拯救,起码对我是这样。
但是这还不足以开一篇博客来记录,真正让我产生兴趣的是关于李斯特的描写,我对李斯特还是比较感冒的,尽管那本《聆听音乐》甚至都没看到属于他的时代,但我仍痴迷于来自《帕格尼尼主题大练习曲》六首中第三首的《钟》,李斯特将这一钢琴曲集题赠与舒曼与克拉拉,这是一部需要繁杂技巧而被戏称为炫技神曲的作品,一部让郎朗手都弹出残影的作品。
真正让我有摘录的心情是来自肖复兴对李斯特的解读,比如李斯特本人不止一次触及“死亡”这一亘古的话题,只是在27岁第一次以年轻的心去触摸死亡,心和手都是滚烫的,并没有对死神有什么恐惧,而只有对死神的兴趣,仿佛将“死之舞”变成热烈庆祝的丰收舞了。但在其晚年,依然触及过死亡,除了《从摇篮到坟墓》,还有《死神恰尔达什》《葬礼前奏曲和葬礼进行曲》《送殡船》《苦路》《枯骨》等不少和死亡有关的乐曲,不能说晚年的李斯特一下子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但隐约中能感受到其英雄末路的孤独苍凉感。
以下是肖老对李斯特晚年孤独的理解:
其实李斯特晚年孤独的原因,除了作品是一方面,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知音太少,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肯定来自卡洛琳夫人,这位比李斯特小八岁的卡洛琳夫人,据说长得并不漂亮。按理说,李斯特一生接触过的女人(他爱的,爱他的)并不少,为什么为卡洛琳所倾倒,并为此付出大半生的代价,一直为大家所莫衷一是。不过从卡洛琳身上,我倒是看到了李斯特晚年内心世界的一角。女人,尤其是男人真正刻骨铭心喜爱的女人,从来都是男人的一面镜子。
我不甚赞同,这里要铺垫一下背景,在1847年,李斯特到俄国举办其独奏音乐会,照例赢得了掌声和女人的青睐,但是这次节目中,却有一个人花了贵宾席100倍的价钱买了一张票,这个人就是卡洛琳,他们就这样认识相爱了,乃至于李斯特身边的女人都烟消云散了。这位家中奴隶就有三万名的贵夫人卡洛琳也宁可被沙皇开除国籍,剥夺一切财产,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要嫁给李斯特。尽管由于沙皇和宗教的原因,一直熬到晚年,李斯特在其75岁依旧没有结成婚,选择了皈依宗教。
所以我和肖老持相同的观点,卡洛琳才是李斯特晚年内心孤独的真正原因。在音乐家的爱情天地中,还有勃拉姆斯和克拉拉,他们都是那样的相似,都是一生生死相恋却没有能够结婚,他们都活活煎熬了40年之久,有多少人经得住这样漫长的时间?漫说40年了,就是十年又如何?就是一年又如何?便不得不被他们的这一份属于古典的爱情所感动,因为现在这种爱情已经如恐龙一般稀少和稀奇了。虽说这个世界上的许多爱情让人几乎失去信心,原本已经越来越不相信天长地久的事情,看看他们便不由得信了。
肖老在最后的一段总结的话也让我很受用:
鱼骨深埋在海底,可以化为美丽的珊瑚;树木深埋在地底,可以化为燃烧的煤;时光深埋在岁月里,可以化为沉甸甸的历史……那么,感情深埋在心底,可以化为深埋呢?
作为音乐家,便化为一支支美丽的乐曲。
作为我们凡人,便化为生活和我们的回忆。
昨日有接收到一个问题“有人好奇谈恋爱的我是怎么样的?”,其实这个问题当时我没有回答,但是我还真思考的一下,就像几百年前李斯特的心声“无论我做了什么有益的事,都必须归功于我如此热望能用妻子这个甜蜜的名字称呼我的卡洛琳·维特根斯坦公爵夫人”一样清晰而鲜活有力,也像如今余秀华老师的呐喊“走吧,让我们去后山大干一场,把一个春天的花都羞掉”一样奔放而狂烈。